轉生,然後撿到冷眼女魔頭 (2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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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29)月落朱顏聲聲念
  僕婦挑滅了走廊上的燈籠,棲鳳樓的四層重歸黑暗。我站在廊柱旁邊,把身形隱匿在陰影中。浴室里人影閃動,水聲玲瓏,不多時傳來開門的響聲。姑娘們互相擦拭著濕淋淋的頭髮,各自回房休息,沒人注意到靜靜等待的我。
  直到女孩們沒了聲響,我才推開浴室的門。鳳棲樓尋常接客的房間裡沒有浴室,全靠僕婦來回打水,此時眾人都已休息,我們幾個也就只有借用姑娘們的澡堂。
  水溫依然不低,我脫去新衣,整齊疊在一旁,緩緩滑進浴池。晚宴時並沒有喝酒,戚我白的許多話還在耳邊迴蕩。我又想起在衡川的日子,那時在荒涼如朽木的馬家村,人們的眼裡半是哀傷半是憤怒。有位婦人曾請求我們救救她的孩子,我不知道自己做到了沒有,可哪怕那孩子活了下來,馬家村也已被迎仙門人夷為平地,他無法再擁有母親和家鄉。
  可事情似乎並未完結。那個瘋癲的陳無驚,她死而復生。我揉著眉心,想像著陸平和那老人與她交戰的場景。宋顏又在何處呢?她在短暫的時間裡接連失去父親、大哥、姨娘和忠僕,還未成年便要擔負起侯爵的責任。如今面對那具疑點重重的仙人遺體,她必然陷進巨大的漩渦。一路走到這裡,宋顏是少有的夥伴,可我們實在沒有南返的機會。
  赫州也正處多事之秋。事到如今,阿蓮的戒心確實不無道理——汲幽將正寧衙追尋的線索精準推到我們手中,她對商隊背後潛藏的陰謀必然有所察覺。到此為止,這條行蹤成謎的魚龍依然沒有流露任何敵意,卻讓人不得安心。
  妖人蠢蠢欲動,阿蓮的師父玄玉在北盈。我不知道阿蓮說的「北方」具體指的是什麼地方,但昔日玄玉叫我去找她,那麼這一路恐怕多半要穿越晟都直抵北盈,幾乎到達晟朝的邊境。從衡川算起,我們才剛剛走出四分之一,真是好漫長的旅程。
  一條條整理完思緒,才發現手臂已經在無意識的擦洗下有些發紅。洗的時候著實不短了,何情還在等著。我站起身來,走向池邊的衣物,卻聽見後面微微的一聲響。
  轉過身去,浴池裡水汽朦朧,盡頭站著個矮小瘦削的身影。我運起噬心功,視線一時銳利清明,直直穿越霧氣——那是個粉雕玉琢的女孩,穿著寬鬆的袍子,懷裡一隻簡陋的布偶熊。她長相清秀,卻擁有著那樣一雙晶亮而無神的眼。我直勾勾盯過去,仿佛從溫暖浴池墜落千丈海底。黑暗又冰冷的世界裡無數陰影狂舞,發出無聲的尖嘯。
  記憶里的傷疤被勾動,我不是第一次見到漂亮卻駭人的女童了。
  「砰——」腳下木板碎裂,熱水順著裂隙蔓延。我一躍近兩丈高,旋身揮拳落向浴池盡頭。人未落地,磅礴的氣勁已經赫赫作響,瀰漫的水汽被狂風推開,水面在壓迫下凹陷。一瞬之間我再次看清了女孩的臉,她不是陳無驚。
  「周公子!」背後的門嘩啦一聲響,傳來急迫的女聲。我咬牙收力,終於沒揮出拳頭,只是炮彈般砸破水面,濺起漫天的水花。那女孩抱著布偶,沿著浴池一溜煙跑向門口。我急急喘著氣,將躁鬱的內力運行到周天裡,終於恢復平靜。
  「抱歉,我看錯人了。」轉過身去,門口一高一低兩個身影。女孩一手抓著布偶,一手抓著女人的衣裙,眼睛裡只有幾分疑惑,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適才生死就在一線之間。那女人身著暗紅深衣,雖然時至深夜,妝容卻還是一絲不苟。她長著一對豎瞳,初看有些冷漠,片刻之後才顯出骨子裡的柔媚。我盯著她的臉,忽然想起昨日台上領舞的蛇女,她們面容有五分相似,只是眼前人明顯更加成熟,多半就是鐵楫提到過的老闆娘。
  作為老鴇,她實在有些太漂亮了。那身深衣既不俗艷也不樸素,恰到好處地刻畫出她豐潤修長的身段——她們蛇女大約天生就是高個子。本來妖人的臉細看都透著三分邪氣,可老闆娘妝容化的實在巧妙,教人一看就覺得親近。她沒有刻意把自己搞得惹人羨艷,而是像一朵格外素凈的白花。此時微微躬身摟著渾身濕透的女孩,誰看了都有三分不忍。
  再盯著人家看就到了失禮的地步,我忽然發覺自己還一絲不掛,只好三步並作兩步閃向池邊,旋風一般裹好衣物。現在換做那女孩盯著我,實在有些難堪。我整整衣服,半蹲下來直視她的眼睛:「嗨,剛剛不好意思。」
  女孩不說話,一時無從判斷是不是受了驚。老闆娘揉揉她的臉:「沒事的,公子不用擔心。這孩子天生不愛說話,姑娘們都叫她小木。」
  她對上我的眼:「叨擾公子了,在下邂棋。」
  我忙不迭點頭,尷尬勁還沒過去:「是是,鐵——鐵會長提過您。」
  「我們妖人沒有姓氏,名字都是取著玩兒。」邂棋嫣然一笑:「您已經見過那兩位了。」
  「沒錯,真叫人出乎意料。」
  「您的消息是我傳出去的,公子莫怪。」
  「不會不會。」剛剛還赤身裸體犯病,我有些寒暄不下去:「不打擾老闆娘了,我回屋有點事……」
  「那公子好好休息。」邂棋笑道:「哪裡住的不舒服就跟隔壁姑娘講,有人會幫公子處理。」
  「多謝。」我想摸摸那女孩的頭,轉念一想有失妥當,只好硬生生收回手,轉身走向房間。噬心功修煉到今天,像是背後長了眼,我察覺到背後兩人還站在浴室門口的昏黃燈光下,一直看著我在背後關上房門。
  屋裡倒還亮堂,只是吹著幾絲冷風。屏風和地鋪都被拖到房間邊緣,何情看樣子是酒勁沒過,正把兩條繩子往房樑上掛。她已經脫下了好看衣服,眼下穿著有些好笑——她不知從哪弄來針線,自己縫了條肥肥大大的薄褲,以及不算粗糙卻也絕不舒服的裹胸。這小瘋子把粗繩在樑上綁好,自己抓著一端垂下來,在半空繃直身體,忽然劈了個叉。
  兩條長腿筆直張開,輕薄布料勾勒出小腿肚上的肌肉。何情倒懸半空,慢慢旋轉著,大半肌膚都袒露在外,上面全是晶瑩的汗珠。她臉上還緋紅一片,轉過來看到了我,便呲牙一笑:「你小子看什麼?」
  「我比你大多了。」我嘆口氣:「你又發瘋。」
  「身上熱,反正等下洗澡,我打一會橫練。」何情說著,「啪」一聲合攏雙腿,我聽著都疼。
  「下次少喝點酒吧。阿蓮呢?」
  「阿蓮阿蓮,真是辱了魔頭威名。」何情朝敞開的窗子努努嘴:「屋頂上吹風呢,我看她才是發瘋。」
  我踏上窗台,雙手抓住房檐,把自己拉了上去。在烏黑的瓦片上站起身子,便能看見檐上的阿蓮。她坐在屋脊上,縷縷黑髮飄揚半空,一對狐耳挺立著。此時冷風呼嘯而弦月當空,闌珊光影下她更顯瘦削。
  「嗨。」我輕聲說。
  阿蓮並不回頭。我爬到屋脊上,稍稍挪開鋪散的紫色裙擺,在她身邊坐下:「鳳棲樓里養著一個女孩兒,我嚇了一跳。」
  「你想起陳無驚了。」她的語氣平淡,早有預料。
  我嘆口氣,朝她倒下去。腰上肚子上的肌肉都緊繃,我緩慢挪動身體,像是遲滯的時針。阿蓮終究沒有躲開,任由我躺倒在她的大腿上。布料的觸感很好,阿蓮的腿溫暖又軟彈,我嗅著她的氣息,眼前是偉岸的胸懷,遮蔽半邊天空,連同傷痕一般的月亮。
  許久都沒人說話,只有房間裡何情氣喘吁吁。我得寸進尺,伸出一隻手去摟阿蓮的腰。她沒有閃避,昂頭向著遠方。深夜裡赫州依舊明亮,街頭巷尾隱隱有人聲迴蕩。我伏在阿蓮柔軟的小腹上,低聲問:
  「你怎麼看何情?」
  「年輕女子罷了。」
  「喂,你也不老吧?」我笑道:「她很在乎沉冥府那件事。」
  「這我管不著。」阿蓮低頭掃一眼,雙手放在膝蓋上,一時像是老老實實的高中生。
  「那天你不願對她出手。」
  「我答應過姚蒼,不能趕盡殺絕。」
  「若有一天何情再來殺你呢?」
  這次阿蓮低頭的時間更長:「她已被你用噬心功制住,沒辦法動手。」
  「你終於肯相信我了。」
  阿蓮一時沉默:「你心思不凈,不要說了。」
  已經習慣她寡言少語,倒是比昔日舒坦幾分。在青亭鎮撕破臉面之前,阿蓮實在太教人喜歡,偶爾露出兇悍眼神,總驚起我一身冷汗。如今展露魔頭本色,雖冷峻了些,好在兩人都舒展。
  「能不能跟我講講姚蒼的事?我拿了人家宗門的功法,卻一無所知。」
  阿蓮不說話,我便伸手去撓她腋下和腰窩。沒兩三下她便忍無可忍,「啪」一下便把我兩隻手都攥在掌中。
  「誒誒,疼......」到底也沒逗笑她,我用臉蹭阿蓮的大腿,又從她腿上起身,可手指還是被握的緊緊的。我扭動身子,換了個稍微舒服點的姿勢,彎彎手指撓她的掌心。阿蓮微眯著眼,半是無奈半是生氣。過了片刻,還是鬆開了手掌:
  「當初就不該答應你。」
  「那你打算用什麼換我陪你去北方呢?」我笑問。
  「登徒子。」阿蓮做出與何情相同的評價。我不以為恥:「這個叫貼貼。噬心功讓我摁捺不住,又是你給我傳的功,所以當真不能怪我。」
  「簡直是小孩子。」阿蓮輕聲嘟囔:「為什麼是阿蓮?」
  「嗯?」我一愣。
  「為什麼是這個名字。」
  「哦。」我回想起一本久遠的書,一個久遠的故事:「從前有個古老的家族,某一日遭了大難,族長被斬首掛在城牆上,妻兒傷亡離散。有個公主逃遁在外,數年如一日地流浪。她個子很高又很漂亮,化名叫做阿蓮。」
  「你只是見色起意罷了。」阿蓮評價:「一點也不貼切。」
  「名字而已,好聽便足夠。我若在外喚你沈延秋,路過的人聽到都嚇飛了。」我蹭蹭她的肩膀:「有什麼不貼切?你也是又高又漂亮。」
  「漂亮有什麼用?」阿蓮的聲音一時沉下去,我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,便不再出聲,伸手揉捏她僵硬的肩膀。氣脈相連,內力從中流轉,兩人一時心跳都同頻。她的五臟六腑對我來說如同透明,此時那呼吸輕又長,幾乎能聞到從中透露的悲楚。我窺見過她血腥人生的一角,作為一個初出茅廬的江湖丑角,實在沒什麼底氣開口安慰,只是運著功。
  噬心功是為掠奪而生的心法,但我早就打定主意,不用它控制任何人。此時只是流轉周天,權當在寒風中暖暖身子。阿蓮的情緒並沒有持續多久,片刻過後便平靜下來。
  「他們說北盈那邊的軍士出事了,會是你師傅做的麼?」
  「我不知道。」阿蓮的雙手又可憐巴巴放到膝蓋上,顯得正上下其手的我如同欺辱良家的惡霸:「師父行事不問緣由,我也猜不出。」
  「呃,我若是見了她,會不會被一劍殺掉?她連那天的陳無驚都打得過。」
  阿蓮又不說話了。我撓撓頭:「罷了罷了,就是被砍頭我也把你治好先。戚我白要我去正寧衙的牢獄,城門行兇的幾人還在審。」
  「隨你。」阿蓮道:「噬心功在你身上,我和何情都不過是附庸罷了。以後的事,也要你去謀劃。」
  她頓了頓:「只是一定小心汲幽,那個妖人不可以靠近。」
  「為什麼?不是她把線索送到手裡,我們不會與正寧衙這麼融洽。」
  「她是條龍。昔日晟朝征伐未定,和妖人連番大戰,戰爭快結束的時候,汲幽忽然叛出魚龍一族,險些將時局毀於一旦。她殺龍殺妖也殺人,在南境沒對我們出手已是大幸,絕不值得深交。」
  「好,我一定提防她。」我鄭重點頭。
  大約已過了午夜,赫州終於有些安靜了。腳下房間裡何情也沒了聲響,仔細聽去,她已經在淺淺打著呼。阿蓮站起身來,我也跟著挪動:「不吹風了?」
  「誰叫你死皮賴臉。」她輕啐一聲,身形一閃便落下房檐,用兩根手指扒住窗台,翻身落進屋內。我拍拍屁股,也跟著一躍而下。何情已經吹滅了燈,黑暗中阿蓮的身影卻像是被標了高亮。噬心功越練,我們身體的連接就越緊密,幾乎像是一胞而生。那種自然而越發強烈的親近每每讓我難以自持。
  阿蓮已自覺拉過屏風,把床鋪隔離開來。我湊近她修長身段,卻被一隻手抵在肩上:「只許......」
  她的聲音生硬:「只許貼貼。」
  好啊,貼貼就貼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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